王雪娃/文

“燕知寒门,狗知新婿”这句被世人传诵的俗语,其实是出自春秋战国时期的谋略家王诩的《鬼谷子》。

记得小时候,每年大年初一,启明星还挂在天上呢,一棵古香樟上的古钟就响了,这是族长周三嗲爷爷招集族人的钟声。钟一响,家里的长辈就把我们从被窝里挖出来,穿上新衣,呼啦啦都跑到牌楼下的地坪里集合。地坪都是用彩色石子铺垫的,图案很有意思。中间是一个大大的圆形,圆圈里是一个黑白相间的太极图,周边是彩色石子铺垫的缠枝牡丹花。

这样的集会,在我的记忆里有过许多次。整个王氏家族的人都聚集在牌楼下,庄严而神圣!每次,我总是仰望着高高在上的匾额上“三槐世第”这四个大字。那汉白玉上雕刻的四个大字,是苏轼900年前携妻王闰之拜会堂姐王凤之时题写的。

族长周三嗲爷爷令众族人跪拜祭祀祖先后,又领着我们浩浩荡荡去到村外一个风景秀美的山林“燕知堂”。位于湖南省岳阳县新墙燎原境内的燕知堂,有早春时开满紫芸花的田地,有一个水质清沏的小水塘,有各种不知名的野花,还有一个野生的草坪。这是我们王氏家族祖坟地,王氏家族的始祖就长眠在此。去到燕知堂,周三嗲主持祀祖仪式,其实也就是先放编炮,然后周三嗲爷爷就说:“一家一家轮流拜诩祖!”我们便一家一家排好队有序地在坟头跪拜诩祖。拜祭完诩祖,再去拜祭自己家的祖先。

当时,我不知诩祖为何人,我问周三嗲:“为何不先拜自己的太爷爷奶奶要拜诩祖,诩祖是谁呢?”周三嗲爷爷摸摸我的头说:“诩祖,是我大家的祖宗,诩祖曾经是个大官、当过秦王的老师,是最聪明的人!”

很小,我就记住了我们王氏家族最先的祖宗爷爷是诩祖,是最聪明的人,还当过秦王老师的人。

我长大了,我读了近万卷书以后,我就想:小时候我们拜祭的那个祖宗诩祖,可否就是春秋战国时期具有神秘色彩的谋略家鬼谷子王诩呢?族长爷爷生前说我们的始祖做过秦王之师,那么这个秦王可否是秦昭王?

《鬼谷子》一书云“燕知寒门”,那么,这个有山有水,林木茂盛的“燕知堂”可否是我们王氏家族的始祖王诩生前选好的长眠之地呢?

世事变迁,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我们王氏家族牌楼上的匾额不知何时不翼而飞了。

几年前,我问过新上任的村长,村长帮我打听了一下,说牌楼的匾额包在水泥里。我真的希望牌楼是真的被重修牌楼的人包在水泥里,而不是被盗窃、被变买,我也真心希望代代传承的大年初一去燕知堂祭诩祖的传统能够继续代代传承!

作者简介:王雪娃,湖南人,作家、词人,出版过词、画集《送归鸿》(岳麓书社)、长篇小说《无色玫瑰》(作家出版社)、散文集《菩提花开》(九州出版社)等十部作品。平日,喜弹古琴和画油画。